YueLeng

【壳花】星聚

三禁 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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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是一座冬季会有呼啸大风的城市，但李相赫在斯台普斯、在全世界召唤师的目光聚焦之处举起那座召唤师奖杯时，场馆里的温度维持在宜人的范围内，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耳边也没有风声，唯余人群的喧嚣和清脆的掌声。

彼时韩王浩和他的队友们已经回到首尔，夜色如水，小老虎们眼前横亘着满天星散的银河。

都说高中生毕业前的离别最为伤感，韩王浩不曾念过高中，也无缘经历天各一方的分别，但造物自有定数，人生总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均衡，像一种玄学，在某些方面欠缺你的体验，通常会在另外一些地方找补回来。

韩王浩想，高中毕业的分离也算不了什么吧，毕竟他们虽然不能再朝夕相处，却也并不会成为赛场上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敌手。

冠军有且只有一个，电子竞技没有前队友。

即将散队的最后这段时间里气氛相当感伤，韩王浩天性喜聚不喜散，基地里沉重随处弥漫，甚至连Makta柔软的灰毛都带着黯淡，这份凝重压得他透不过气，但队友们紧紧抓着最后一段能相处的时光不放，像寒冷冬日里一群相亲相爱的北极熊般挤在一起，他很难找到什么机会离群索居，好排解一下胸中郁郁。

在李相赫他们踏上飞机的十小时后，终于找到接机这个正当理由的韩王浩长松一口气。

他提前三四个小时到了机场，临出门时看了一眼丢在玄关处的手套，这几天基地里到处都乱糟糟，手套上也沾满了灰尘，仿佛一夜之间这座呆惯了的房子就染上了破旧与晦败。

于是韩王浩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此刻自食恶果，手指被一大堆由重重保温袋裹在里头的便当勒出深刻的红痕。

他坐在长椅上，不断有行色匆匆的人自他面前走过，这让他有点恍惚，觉得自那场惊艳了全世界却没能许他们一个奇迹的半决赛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凌乱的梦境。

机场大大的电子屏上显示洛杉矶到首尔的航班正点到达，即将见到李相赫的欣喜这时候才迟钝地从心底蔓延上来，渐渐占据了胸腔。

他站起身望着出口方向，直到那一行醒目的红色鱼贯而出，刚刚摘得第三个冠军的队伍洋溢着风发意气，即便他们此刻距离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依然不妨碍那股子喜悦透过十一月清冷的空气传递过来。

看着他的相赫哥在那齐齐整整的一行人里走过来，韩王浩目光不曾移开，那迟钝的欣喜却渐渐像退潮时的海水般离去。

他羡慕吗？当然是羡慕的。

并不只是羡慕他们荣耀等身一朝凯旋，韩王浩苦涩的想，比起王朝的荣耀，他更羡慕的其实是不散的王朝本身。

Rox窘迫困苦濒临解散，如今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不知道。

韩王浩并没能在那短暂的茫然里沉浸太久，他要接的人已经到了他面前，李在宛和裴俊植那对下路组一左一右扑上来把他好一通揉搓，李相赫裹着件大羽绒服在旁边笑看，虽然直到坐上中巴车两个人都没能说上话，但恋人之间原本就无需多言，他沉甸甸的目光里含着见到韩王浩后静谧的喜悦。

“什么啊，王浩也太贴心了吧，”李在宛坐在前排扒拉开他带的便当，“好多好吃的，你怎么知道你哥我这会儿饿的能吃掉一头牛？”

韩王浩靠在后排李相赫旁边，正慢慢揭开他私藏起来的保温桶盖子，排骨酥烂的香气在冒出来的蒸汽里一点点分明。

“那个，我倒是不知道在宛哥这会儿想吃牛肉啦，”十八九岁的少年总归还是雄心壮志不言愁的年纪，既然方才的黯然多想无益，便立刻被他抛到脑后，性格里浑然天成的活泼重又占据了花生豆，“就算早知道，那我也还是不会带牛肉来的！”

“那如果你faker大人想吃呢？”

“啊，那我手里这份海带排骨汤应该就是土豆烧牛腩了吧。”韩王浩一本正经道。

李在宛做受伤状捧心倒地，被裴俊植嫌弃地推开一边，“都已经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是没有一点acdef数啊wolf选手，nut小朋友为什么会来接机？你不会觉得是因为你吧？”

“那又怎么啦，我可是本队唯一李哥。”

旁边一直看着他们嬉笑的金正均冷不丁斜插一句，“在宛是不是唯一李哥我不知道，不过自从王浩成功接近他faker大人以来，我们队倒是眼看着多了个唯一韩哥。”

韩王浩手指一抖，排骨汤洒了几滴出来，他想扭头去看金正均，却被李相赫有点凌乱的后脑勺挡住了目光。

挡住他目光的人抽了张纸递给他，安抚性地包住了他的手指，指肚带着些安抚意味地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仿佛在叫他安心。

……

“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正是S赛后无所事事的假期，李相赫闲来打几局rank，不想打游戏了捏着手机溜达出去时也没遭到多少阻拦，金正均端着杯咖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半晌，直看得他头皮有点发麻，几乎要以为自己那点儿私情已经被这目光锐利的监督撞破。

“去哪儿？”

“去见朋友。”话音没落，李在宛就歪在一旁的躺椅里哼哼，“相赫原来你还有朋友？不会是中路的炮车吧？还是要去跟对面一血塔培养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把朋友带回来吧。”金正均没理会旁边闹腾的队员，语气里带着些意味深长。

李相赫含混地“嗯”了声，披了外套反手带上门。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一路小跑过去，额角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直到靠窗的吧台边安坐的人已经占满了视线，他才换了步伐慢慢走。

穿的这么单薄，只顾着好看。

李相赫想，第一次也是，冒冒失失打电话过来说降温了要记得加衣服，再见面时却发现他顶着料峭的春寒穿的单薄无比，后来在一起了也是，永远只会漾着笑意像个孩子一样的问“哥啊你冷不冷”“哥啊买给你的毛衣有没有穿”，如果真的把花生豆的手牵过来摸一下，九成九是冰凉冰凉的。

韩王浩正低头摆弄手机，不甚长的腿悬空晃来晃去，李相赫远远望着那双腿，想起某些夜晚的旖旎景致，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个笑容来。

“抱歉，好像让王浩久等了呢。”他喘匀气，在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来，看着那双弯弯眼睛里攒满了摇曳的笑意。

“啊啊，没关系，冷不冷啊哥。”顾忌着这是在外头，人多眼杂，这位哥是举国闻名的世最中，自己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选手，韩王浩到底也没好意思探手去摸一摸那瘦削又修长的双手是不是如他想像的一般冰冷。

“穿了王浩买的毛衣，并不冷。”

发现那厚重的羽绒服外套下头果真露着熟悉的图案，韩王浩满意地眯了眯眼，旋即把一杯温热的奶茶推到对面，点点下巴示意他哥赶紧喝一杯甜甜暖暖的饮品。

纵观李相赫其人，除了打游戏时会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其他时间都有种单纯的孩子气，他此刻小口小口地咬着奶茶里的珍珠，带着精致弧度的唇角弯成一个满足的形状。

“SKT联系我了。”

“嗯？”

“SKT联系我了，想要我去做首发打野，”韩王浩一鼓作气地说，李相赫明白他想说的话绝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安静地咬了口珍珠等着他的转折，“可我……我不太想去。”

李相赫放弃把一颗大珍珠吸上来的艰难操作，从口袋里安静摸出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顶着韩王浩疑惑的目光平平往前推过去。

“诶？这是什么？”韩王浩的注意力果然被暂时吸引了过去，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了下，里头沉甸甸的，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些什么想法。

白皙的手指摸索到了暗扣，盒子伴随着极轻微的一声响动弹开，金属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迸出夺目光亮，韩王浩闭了闭眼重又睁开，几乎被那熠熠的光辉闪痛了眼睛。

“这是…是什么意思啊，相赫前辈。”

李相赫把镌刻着五个字母的戒指从盒子里抠出来，不知道拳头的人有没有仔细量过戒围，那指环做的特别大，几乎能套进面前瘦弱少年的三根手指，他觉得好玩，轻轻拉过那瑟缩了一下的手，把戒指放进了渗出了薄汗的手心里去。

“看，刻着我的ID。”

“知道啦，知道哥的ID是faker，所以哥这是在炫耀嘛，S赛冠军什么的。”

韩王浩有点语无伦次，其实他明白李相赫把这戒指拿出来的目的绝不可能是秀一秀ID那么简单，更不可能是炫耀冠军这种扎他心窝的无聊缘由，他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作何反应。

胸腔里心脏疯狂叫嚣着化成了铁石，正被这块名为李相赫的强磁铁吸引，几乎要跳动着杀出一条血路去，洞穿胸口单薄的皮肉和他日夜恋慕的人牢牢扣在一起，自此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现在只能送给你这个。”

那枚刻着字母的冠军戒指在黑色的锦盒里熠熠生辉。

”如果是刻着我们两个人ID的戒指，王浩想要吗？”

“哥……？”

韩王浩吞了口口水，听到响亮的“咕咚”一声。

“想要的话，就答应下来。”李相赫平静地说，仿佛自己都相信了他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诱拐的成分，“来SKT吧，创造一个把我们ID刻上冠军戒指的机会。”

“可以吗？王浩？”殷切的眼神像一张无形却缠绵的天罗地网，兜头而下锁住了他。

画地为牢，韩王浩知道他跑不掉了。

“好。”